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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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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世

轉眼間,兩年的悠悠歲月已如同手中緊抓的沙子,無聲無息的流失。

又是一年的春暖花開,張起真坐在桃花樹下發著呆。

她怎麽也沒想到,他們的這趟四姑娘山之行,一去就是兩年多。

哥哥每次發過來的電報,都是平安勿念,只報喜不報憂。

讓她更放心不下了,忽然她感覺腿邊癢癢的,勾唇一笑,摸著腿邊長生的毛發:“長生,你怎麽來了,是餓了嗎?”

長生頭一揚,就伸著舌頭舔小丫頭的手,張起真被它舔的癢癢的,就躲著長生的舌頭,輕笑道:“你別舔了,我等會給你拿吃的。”

她摸著長生肉乎乎的身子:“長生,你可別再吃了,小心吃胖了,不老該嫌棄你了。”

長生不乖地搖了搖頭,委屈地在小丫頭腿邊狼吟著。

我不胖,一點都不胖,不老也沒有嫌棄我。

張起真聽著那委屈的狼吟,就蹲下身子,抱著長生的狼頭安慰道:“不胖,不胖,我們家長生是最帥的狼。”

長生一聽那尾巴搖的更歡了,還是用自己的狼頭蹭著小丫頭柔嫩的臉頰。

張起真緩緩地撫摸著長生毛茸茸的狼頭,悠悠道:“長生,我哥是不是快回來了,都三年了,也該回來了吧?”

長生那明亮的狼眼睜了閉,閉了睜,舔著小丫頭的胳膊。

嗷嗚……嗷嗚……

小主子,別傷心,主人很快就會回來的。

“可是我好想他。”張起真偏頭靠在長生的身板上。

那一絲語氣裏帶著無盡的思念之情。

千裏之外,四姑娘山。

四姑娘山屬於劍閣山脈,是中國西部的一座大山。

以四姑娘山為代表的這一山脈,位於青藏高原和四川盆地之間,環境覆雜多樣。

山上植被豐富,有大量高山草甸和原始森林;氣候上,四姑娘山屬於亞熱帶季風氣候,由於海拔較高,山頂常年被積雪覆蓋,久而久之,山上不管是草叢還是樹木,常年都被雪水滋養著繁密茂盛的樹木,一眼看去遮天蔽日的,就形成了天然的易守難攻的地勢。

夜色茫茫的四姑娘山下,搭著無數帳篷,來來回回的守夜軍人持著槍在巡視著周邊的安全。

一身黑衣的張起靈席地而坐,淡然地擡起了頭看著面前巍峨無比的四姑娘山。

他終於明白了張家先祖為什麽要把“鑰匙”建在四姑娘山腹中。

此山山形獨特,為橫斷山脈最高峰,雄偉壯觀,由南向北有四座山峰,故稱四姑娘山。

它的海拔高度是5000米,山頂終年白雪皚皚,成為各路修仙悟道的聖地。

四姑娘山體上有無數的洞口,幾乎每一個洞口都有一個修仙悟道者的骸骨。

至於他們有沒有達成心中所願,這就不得而知了。

張起靈淡然地垂下眸子,精致絕色的臉在昏暗中若隱若現,精致眉骨至清冷下頜,分割出一道弧線,一半藏於暗中,一半映著微光。

他看著天上忽明忽暗的明月,突然想到那明月就像小丫頭的臉色一樣,一會嬌憨可愛,一會氣鼓鼓地拉著小臉,一會又羞澀地向他撒著嬌。

那淡然如水的眸子不自覺地蕩漾起一抹笑意。

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?這個點應該早就睡了。

他緩緩地掏出前不久小丫頭發來的電報,眼神柔和的洋溢著笑意,修長的二指輕輕的點著電報上面的每一個字:“哥哥,我想你了,好想好想,那你有沒有想我?肯定也是想我的對吧;我不在你身邊,你要照顧好自己,不許苛待自己,如果你是一身傷的回來,我就哭死給你看;好了好了,不說了,啟嵐哥哥說,發電報很貴的,簡直就是一字值千金呢,今天就說到這,我下次再給你發,哥哥夫君,珍重!”

張起靈淡然的眼神溫柔而深情,仿佛要把整張紙都融化了,修長的二指點著紙張,溫柔道:“你也珍重,我的小姑娘!”

突然背後響起一陣腳步聲,張起靈微微瞇眼,不用回頭,也知道是誰,他不動聲色地將電報放回口袋,擡眸看著樹木叢生的四姑娘山。

“族長,佛爺有請。”張日山恭敬站在離張起靈一步之遠的地方秉道。

張起靈淡然地起身,一言不發地從張日山身邊走過。

張日山緊跟在後,偷偷地瞄著張起靈的背影。

跟他相處快三年了,他怎麽還是這幅淡然如水的樣子,從來都沒見他笑過,也沒見過其他表情,就像山頂的皚皚白雪般皎潔清冷,又像黑夜流水般沈心靜氣。

真不知道小丫頭喜歡他什麽?難道喜歡他長的好看?

可他的容貌也不差呀,小丫頭怎麽就不喜歡他呢。

他無奈地抿了抿嘴,戴了戴軍帽,便恭敬地跟在張起靈身後。

帳簾突然被張起靈掀起,坐在裏面的九門眾人下意識地看過去。

在帳篷內白熾燈清冷的光線下,張起靈長身玉立地走了進來,清俊的臉頰因為表情淡然而顯得矜貴清冷。

坐在上方的張啟山勾起一抹笑意。

難怪小丫頭會愛上張起靈,就他這幅謫仙的容顏,哪個小姑娘不喜歡。

不對,小丫頭看不見他的容顏,到底是怎麽喜歡上他的。

讓他百思不得其解,難道還真是青梅竹馬的感情?

張起靈淡淡地掃了一眼發呆的張啟山,眼神非常淡然,可還是張啟山收回了心神。

“咳……”張啟山輕咳一聲,指著身邊的位置:“坐。”

張起靈表情淡然如水,眉眼清俊,行雲流水坐在了他身邊的位置上。

帳篷內只有一盞白熾燈高高懸掛著散發著明亮的光芒,將大約三十平米的帳篷內,照的明晃晃的。

兩邊都坐著九門的當家人。

張啟山神色莊重,語氣嚴肅:“我們在四姑娘山待了也快三年了,墓裏的情況比外面還要易守難攻,我們也折損了不少人,我比誰都希望快速結束這次活動。”

話音落地,所有人都神色難得一放松。

九門的人都是墓中的王,可四姑娘山的墓,讓他們萌發了退意,那裏面不僅機關難解,還有那令人毛骨悚然的“頭發”,越往墓裏面去,那裏面的蟲子就越發詭異,就像人一樣有了意識似的,還會作戰圍攻他們。

根本就是一筆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生意,要不是有那個領頭人在,只怕他們早已經全軍覆沒了。

連一向運籌帷幄的張啟山,一想到四姑娘山裏的覆雜機關和千奇百怪的毒蟲,那濃黑的眉毛就拎成一個“川”字。

他眼中的眸色深不可測看著眾人臉上的變化,修長手指在袖口處上下滑動了幾下,淩亂的袖口瞬間變的整齊起來。

他眸中的厲色一閃而過,接著道:“明天是收尾的日子,我希望大家要做好萬無一失的準備,墓裏什麽情況不用我多說,你們也知道,肯定會是一場惡戰。”

他站了起來,一字一頓,沈聲道:“我只有一個要求,我希望大家團結一致,尤其是在墓裏千萬不要鬥什麽心眼,在機關和毒蟲面前,就算你有再多的計謀也沒用。”

大家聽了都微微頷首。

張啟山說的對,他們面對的是墓裏的怪物,而不是活生生的人,人,可以用計謀扳倒,而怪物呢,只有用武力才能解決他。

張起靈淡然地聽著張啟山的話,眼底閃過些淡淡的嘲諷。

長沙的九門也不過如此,都是各自為王,要不是有張啟山這座大佛鎮壓著,只怕早就被外人一一攻破了。

他微垂著眼眸,遮住裏面的厭惡之色,心裏湧上一股濃濃的悔意。

這樣的九門會答應幫他守門嗎?

他有點後悔跟張啟山做這個交易了。

突然他眸子一動,腦海裏閃過張啟嵐的話“你要小心張啟山,千萬別被他賣了,還在為他數錢,發現時機不動,你就撤吧,不要守什麽信用,你就算幫他們達成了心中所願,他們也未必會遵守約定……”

原來張啟嵐早已經看透了一切,可當時情況下,他必須和張啟山做這筆交易,只有這樣才能救張家。

張起靈雙眸冷冷一瞇,殺意迅速在瞳底泛濫起來。

正在說話的張啟山突然感覺背脊一涼,好像有股殺意順著脊背爬了上來,他下意識地看向身邊的張起靈。

他淡然如水的坐在椅子上,淡淡的白熾燈給他打上一層柔和光澤,他就那麽坐著,微瞇雙眼,仿佛從天而降,普度眾生的神明。

張起靈擡起眸子對上張啟山一探究竟的眸子,隨即神情平淡地又垂下眸子。

張啟山心裏一怔。

不是他,那是誰?

“佛爺?”二月紅看張啟山一直盯著張起靈看,就出聲提醒他。

張啟山才回過神來:“抱歉,我們繼續,”他掃著下方的眾人,再一次提醒道:“在墓裏一切聽從張起靈指揮,你們可有異議?”

“沒有。”這一次九門眾人出奇一致地回道。

這位張家族長的能力和判斷力,讓他們一次次地逃過生死一劫。

現在九門的人幾乎把他奉若神明,對他那是相當的崇敬。

“那就散了吧。”張啟山揮揮手。

九門的人一個個都出了帳篷,只餘下張啟山和張起靈二人。

張啟山淡淡地點了一根煙,又抽出一根遞了過去:“要不?”

張起靈看了煙一眼,就伸手接過,兩指夾著煙,煙頭輕輕地抿在唇裏,猩紅的火光在明亮的燈光中更加明艷,然後姿態隨意地松開來,一陣輕霧縹緲的白煙從他紅唇間輕描淡寫的吐出來,繚繞在自己的周邊。

而張啟山身形憊懶地靠在椅背上,一雙大長腿隨意伸展,一口煙吸進,他緩緩地將它吐出來,頃刻間,帳篷內四處彌漫著香煙的味道。

可這煙味一點也不刺鼻不辣眼睛,因為他們抽的是中華,煙味純凈,質量上乘,富有清香之氣。

張起靈也是看到張啟山遞給他的是中華,才接過來的,這款煙很合他的口味,最重要的是他每次吸了,小丫頭並不覺得討厭,反而也想想嘗嘗香煙的味道。

只不過被他言辭決絕地拒絕了,還再三警告她,若是敢抽煙,就打她的屁股。

他可不想小丫頭變成煙鬼,還是清香四溢的小丫頭可愛好聞。

小丫頭還曾經說過“抽煙的男人很有男人味,很想看看你抽煙的模樣,是不是如晴晴所說的那般有男人味”

張起靈垂眸一笑,修長的二指夾著精巧的香煙,淺淺的叼在唇裏,緩緩地吞吐著煙霧。

可惜他的小姑娘看不到他抽煙時的男人味。

從此他也愛上了抽煙。

“你有什麽想留給丫頭的?”張啟山打破了帳篷內的寂靜,把玩著手上的打火機。

他們兩個人每次都是他先開口,讓他很是無語。

張起靈輕輕地彈掉煙灰,從懷裏掏出一個紅色的小本子,放在桌子上:“把這個給她。”

張啟山側臉一看,是一個存折,詫異地地看著他:“你不留著?”

一看就知道他是個一窮二白的人,小丫頭給他的存折,他竟然不用。

“用不著。”張起靈的語氣淡然而絲毫不在意。

他整天都在墓裏,吃喝又有張啟山管著,這個存折他也沒動過,一想到明天墓裏的兇險,就有點隱隱擔憂。

風輕輕地掀起帳篷,露出了黑的像濃墨一樣夜色。

張起靈直視縫隙裏的夜色,神情淡定自若。

黎明之前最黑暗,行百裏者半九十,越到最後越艱險,看似風平浪靜,墓的深處早已坦途暗流湧。

張啟山看了他一眼,拿過存折裝進口袋裏,笑著道:“你如果死了或者失蹤了,我會給丫頭另擇夫婿。”

張起靈瞬間眸光陰森地盯著張啟山,身上還散發出一層駭人的冰霜,淩厲肅殺,給張啟山一種莫名其妙恐懼和壓迫。

張啟山心虛地抓了抓臉,深邃的眸子也倏然瞇緊,氤氳著濃濃的關心氣息:“所以你要努力地活著,只有你活著,我才不會給我妹妹再找夫君。”

張起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,便把眸光移向別處,冷冷道:“她生死都是我的妻。”

不管他是生是死,張起真只能是他的妻。

他撂下決然的話,轉身而去,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。

“是嗎?”張啟山看著他消失的身影,他臉上露出一抹若有若無陰森詭異的笑容,讓人看了不寒而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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